蝮蛇肉身被厉书臣亲手毁掉，修为尽失，我也彻底丧失了庇护厉家的能力。

我的眼泪滴落在罐子上，撑着地的胳膊不停发抖，控制不住地瘫软在地。

微微仰起头看跪在我面前的厉老爷子，眼中多了几分坚决。

我是答应过你父亲护佑厉家子孙世代平安，可如今修为尽失，我失去了保家仙的能力。

还请厉老先生看在我为厉家挡灾百次，用修为换回厉书臣命的情分上，就当我还完你父亲的恩情，放我离开。

抱着罐子一瘸一拐回到家，还没进门，就听见房子里传出男女暧昧的声响。

吃了姜望舒的蛇胆以后，你有没有感觉我的腰都像水蛇一样软，她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勾引你？

厉书臣轻声嗤笑。

水蛇腰？姜望舒在床上可没你这么恨不得把腰扭断。

我猛然推开门。

厉书臣恍若看不见我一般，抱着阮见悦换了个姿势。

反倒是阮见悦亲眼看着我满头黑发腾然间变白，吓得推开了厉书臣，捂着胸口咳嗽不停。

她嘴里支支吾吾喊着妖怪，越喊越咳嗽难忍，几乎快呼不上气。

厉书臣拧着眉轻轻拍她的后背，忽然冲到我面前，扬手一巴掌落在我脸上。

你又用什么伎俩忽然把头发变白？！你是故意想让见悦咳嗽到呼吸不畅而死吗！

他死死揪住我的衣领。

沙发上的阮见悦冲我投来得意的眼神，又捂着心口故意咳嗽了几声，纤纤玉指指向我怀里的罐子。

书臣，望舒姐姐应该不是故意的。不过她养的宠物蛇蛇胆治咳嗽那么有效，想必蛇羹也一定有效果。

两人视线一同落在罐子上。

我紧紧抱着罐子。

厉书臣，你明知道我与蝮蛇通感，你知不知道要是被做成蛇羹，我也会……遭受被热水烫的疼痛。

可他甚至没耐心听我说完，一把拍到罐子。

让管家把蝮蛇拿去后厨做成蛇羹。

很快，灼热感侵袭而来，烧得我死死揪住大腿的肉来抵御疼痛。

哪怕我整个人扑进冷水中都无济于事。

厉书臣忽然冲进来，揪住我满头白发，质问我是不是故意染成白发，要去厉老爷子面前告他一状。

你总拿那些妖术欺骗老爷子，以前还声称是你用修为换回我一条命！

要不是见悦告诉我，是她亲自跑到国外帮我买了药，趁你不备喂给我，家里人甚至放任你把我关在房间里，让我连一口药都吃不上，活活等死！

厉书臣把我从冷水里揪出来，看我因灼烧感痛得浑身止不住蜷缩，抖得跪坐在地上。

他高高在上盯着我。

你应该知道，厉家有保家仙，可保每一代厉家主母长命百岁。如果当初我不是听信了你的话，误以为真的是你救了我，我根本不可能娶你！

这长命百岁的命道，本该是见悦的，你必须把位置让给她！

我倔强地仰头看着他，阖了阖眼忽然笑出声。

他亲手毁了厉家的命格，还想长命百岁？

她想取代我成为厉家主母，长命百岁？真是做梦！

几个小时后，蛇羹端上了桌。

我独自泡在冷水中，死死咬着筷子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，抵御疼痛。

被撕扯啃咬的痛从双腿蔓延至头顶，最后一丝虚烟从我身体里冒出来。

姜望舒，你的演技真的很差。你抢了见悦的位置和长命百岁的命格，我不过抢了你一条宠物蛇，你至于表现得要死要活吗？

你这样，只会让我更觉得恶心！

说完，厉书臣继续与阮见悦分食那碗蛇羹。

我盯着他们头顶围绕的黑烟，缓缓闭上了双眼。

厉家本是灾祸缠身的命脉，以往只有我耗尽修为替厉家避灾。

如今最后一丝修为消失，厉家的气运也将逐渐走向消亡。

厉家祖上以屠夫为生计，命途多舛，我为报恩勉强守住厉家一方净土。

十多年前，厉老爷子跪在祠堂保家仙的牌位前求我现身，救救梦靥不醒的厉书臣。

厉书臣当时本是幼年夭折的命，是我为报他祖父的救命恩情，用全身修为一口一口渡给他，延长他的命。

年复一年，我的修为早就被消耗不少。

更是为了救人，强行突破禁忌化为人形，独自承受三天三夜的天雷。

险些因此丧命。

厉书臣醒来时，便看见我趴在他床边安睡，手腕缠着一条蝮蛇。

他像是不害怕，轻轻抚上蝮蛇的脑袋。

望舒，我一定会求爷爷娶你回家！

厉书臣说不在意我的身份。

在厉老爷子面前苦苦哀求，被厉家家法鞭打得站都站不起，也倔强地挺直腰背，要娶我为妻。

那是我万年来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几欲跃出喉咙。

婚后，厉书臣得知蝮蛇对我意义非凡，捧在手心里供养，连喂蛇的饭都由他亲手烹饪。

可一切都在几个月后，因为阮见悦的出现而改变。

厉书臣开始不相信是我用修为救回了他，从床底找到一瓶治疗神经疾病的药，摔在我面前。

我当初竟然真的信了你的牛鬼蛇神之话，原来一切都是你费尽心思嫁进厉家的阴谋！我是吃了见悦送来的药才清醒的对不对！

他狠狠扯下我手腕上的蝮蛇，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。

我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鲜血。

却眼睁睁看着他掐着蝮蛇的七寸抵在窗户上，作势要丢下去。

蝮蛇没了，我看你还怎么在老爷子面前装神弄鬼！

蝮蛇被从窗台上扔下去，我也因此双腿骨折，在床上休养了半年。

头发被染黑后，管家强行把我从浴缸里拽了出来。

夫人，厉总新给阮小姐买了个宠物，厉总说你有养宠物的经验，过去帮忙照顾一下。

灼热感一脱离睡眠再次涌上心头，加之先前的骨折腿伤修养不到位。

刚走到门口便不受控制摔倒在地上，脚踝顿时高高肿起，每走一步都如同针尖起舞。

管家狠狠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，看着我的腰撞在柱子上才勉强停下，冷笑道：

夫人别怪我无情，厉总限你两分钟内赶到笼子前，我这是为你好。

等到笼子前时，我双膝满是青紫，后腰痛得直不起身。

一抬头却看见笼子里关着的竟然又是先前那只雄鹰！

厉书臣亲手打开笼子，看着雄鹰盘旋在我上空中。

我吓得顾不得腿上的伤，跪在地上四处闪躲，地上的碎石深深陷入我的伤口中。

他却搂着阮见悦大笑道：

你不是说有神力懂法术，怎么现在不用法术控制住老鹰，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！

老鹰嗅到我身上浓重的血腥气，狠狠在我腿上啄了一口。

我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。

合眼之前，隐约感觉到有双手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。

她怎么没动静了？！她什么时候虚弱到连被老鹰啄一口都承受不住，去喊医生过来！

我再一次醒来时，腿上裹满了绷带。

低头看着自己白到几乎透明的胳膊，知道时日不多，忽然起身前往厉家祠堂。

亲手摔碎了保家仙的牌位。

我决定不能继续庇佑厉家，自然也不能再受厉家香火。

可厉书臣却忽然冲了进来。

他看着我脚下的碎片，猛然按住我的肩膀，双眼通红得可怕。

为什么要碰保家仙的牌位，你是知道我准备娶见悦，所以故意不想让她长命百岁，又让她现在咳嗽个不停害死她吗！

厉书臣把我拖到门外，按在阮见悦面前跪下。

仰头看去，阮见悦微躺在椅子上，周围一人遮阳一人摇扇，好不逍遥。

完全看不出来咳嗽不止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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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后序

（贡）

（仲）

（呺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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